人类最想实现的愿望清单中，有一项亘古不变，那就是：
重新开始。
前阵子，亚马逊出品了动画剧集《抹去重来》。我一口气刷完这部8集的科幻动画片，看完后几个小时，脑子里无法控制地萦绕着各种细节。
一开始感慨，如果像动画片中那样多好啊，抹去重来，按下“restart”键回到想重新开始的地方。
可看着看着，过程中不断产生问号和感叹号。
你很难说清这种能力和经历是好事还是坏事，也很难说清它究竟是想象还是现实。
每个人或许都能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块生活碎片。放在阳光下时，它的光芒、它的锋利、它所折射的映像，都是那么独一无二，滋味万千。
01
女主角阿尔玛，28岁，幼师。
她与无数人一样，每天早上从同一张床醒来、洗澡刷牙穿好衣服、吃同样的早餐、沿着同样的路线上班。
按部就班，毫无波澜。
阿尔玛有一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男朋友，但她从未想过与他结婚。确切地说，她从未想过踏入婚姻生活。
以至于她听说亲妹妹订婚时，一脸的惊恐与嫌弃。
在开车路上，阿尔玛突然看到去世多年的父亲站在车窗边。分神后被重重撞向路边。
车祸醒来，她的世界彻底改变了。
在父亲的引导下，她解锁了一项又一项不可思议的超能力。
她能看到时空扭曲后的循环，坐在面前的母亲变成骷髅->婴儿->大人->骷髅……周而复始。
她能预知未来，看到一个孩子将溺水而亡。
她能操纵时空，切换任意场景。
而这时父亲告诉他，自己当年并不是意外身亡，而是被人谋杀，希望阿尔玛帮他查明真相。
然而，这种“不遵循时间线”的超能力让她深陷在前所未有的奇异世界里，即便用21点游戏机作为锚定物，也时常无法控制地迷失其中。
新世界之门打开。
而这个新世界在所有人眼中，有另外一个名字：
精神分裂症。
03
她到底是不是疯了？
剧中没有给出答案。
我只觉得，看似匪夷所思的科幻剧情，或许是每个人的小小投射。
1、“我28岁了，我很害怕，我这辈子就这样了。”
阿尔玛长期循规蹈矩地做着一切，害怕一切，可无法也无力改变，只好一日复一日地囿于现状。
每天沿着同样路线上班时，她都会问自己：
“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？”
一方面，她不愿意对生活逆来顺受，画着小胡子出现在妹妹订婚晚宴上、拒绝踏入结婚生子这种“乏味”未来中。
另一方面，她对生活失去希望，认为希望破碎的人会破坏别人的生活。她与男友、妹妹、母亲，她相继争吵后，日子愈发过得丧气满满。
实际上，阿尔玛始终无法自我认同。
从小听力障碍只能戴助听器的她，知道自己家族有精神病史后，便坚定地认定自己是残缺的人，一切在她看来都是毫无生机的灰色，完全看不到自己美好的那一面。
但是，如果一样东西已成为属于我们的一部分，我们是否得学会与它和睦相处？
没有人是生而完美的，凡人你我，振臂欢呼的时刻太少，无奈沮丧的时刻太多。大多数时间，我们都是带着或多或少的残缺匍匐着与现实博弈。
可许多人却能在苟且的A面中，不断发现惊喜的B面，从而鼓足劲儿继续前行。
这恐怕是我们从对抗自己，到接纳自己的必经之路。
2、“我需要你做出选择”
阿尔玛做过最无聊的事，是在超市观察两罐一样的豆子。
一罐红色，一罐蓝色。
这一幕充满戏谑的日常画面，像极了《黑客帝国》中那个经典问题——
Morpheus给了Neo两粒药片，一红一蓝。
服下红药丸：你就要直面残酷的真相，清醒地痛苦； 服下蓝药丸：你可以回归虚拟的生活，享受无知的快乐。
父亲希望她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，帮他查明当年杀害自己的凶手。她面临着两个选择：
一是无视一切，继续过着从前的平凡生活。
二是开始新的奇妙旅程。一种没有局限的生活，一种不遵循线性时间的跳跃生活。
阿尔玛对以前枯燥无味的日子厌烦不已，更重要的是，她认为只要扭转父亲被杀害的局面，自己的人生就会重新开始。
因此选择了后者。
是的，我们常常会因为躲避某种选择，或是认为另外一个选择能带来惊喜，从而下意识地选择了与目前不一样的路。
电影《东邪西毒》中有一句台词：
“每个人都会经过这个阶段，见到一座山，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。
我很想告诉他，可能翻过山后面，你会发现没什么特别。回望之下，可能会觉得这一边更好。”
我们希望通过旅行，逃离现实中的繁冗；
我们希望通过分别，找到更好的另一半；
我们希望通过跳槽，消除工作中的不顺。
但千帆过尽才突然明白，摔碎的杯子如果不去收拾，依然是一地玻璃渣，并没有因为你的逃离而有所改变。
不解决当下的问题，明天的问题恐怕更多。
03
尼采说，人生是一面镜子，到它里面去寻找我们自己，便是我们应当努力的第一目的。
3岁那年，她因为生病导致听力严重受损，从此戴上助听器。
父亲和祖母的精神病史，是她挥之不去的阴影，她害怕拥有家庭后给他人带来的伤痛，害怕失去，所以拒绝拥有。
父亲在万圣节晚上的意外身亡，成为她无法填补的巨大伤痛。内疚、遗憾、愤怒……让她陷入恶性循环中。
潜意识中，只要一切抹去重来，父亲就能重新回来，她重新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。
可重来后，真能拥有想要的生活吗？
贝尔在《荒野求生》中曾说，负面情绪会突然排山倒海地汹涌而至，似乎要把你湮没，千万不要试图阻挡这些情绪，这样反而会让你备受煎熬。正确的做法是，坦然接受这些情绪所携带的能量，利用它来强化求生的决心。
很多时候改变一个人的，不是客观现状，而是主观感受。
就像阿尔玛，逐渐意识到自己忽视了周围爱她的人的情感。她体会到已被甩掉的男友在她出车祸昏迷后，握着她手时，那种害怕担心的心情。
突然有了一种暖意。
父亲去世的真相，反而随着故事推进显得越来越不重要。用编剧凯特·帕迪的话说：
这部剧展示了我们与自己、与自己所爱的人以及周围世界之间的联系，人们最终会沉浸在这种伴随着谋杀与阴谋的光怪陆离之旅中。
接近片尾时，阿尔玛问妹妹，你不希望人生能更精彩吗？你不相信人生会更精彩吗？
妹妹说，现实生活也很精彩。
罗曼·罗兰的这句话历久弥新——
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，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。
没有太多“如果”、没有“抹去重来”的超能力，或许对我们来说，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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